诗坛

青川的民警爬出来了
什邡的民警爬出来了
茂县的民警爬出来了……
一个一个地爬出来，从废墟中
从伤痛中，从突然降临的黑暗中
一块一块的牌子树起来了
在一片一片的残垣断壁下，
在一把一把小小的遮阳伞下
用生动的血肉之躯
用人性中鲜艳的爱和理想
将弥漫的恐惧撕裂
将动荡的灵魂安抚
希望的涟漪一圈圈泛开
生者的坚韧被我们激发
华夏大地的每一双眼睛都看到了：
废墟中坚强地等待！

我们来了！
我们是消防官兵
我们是年轻的特警
我们是头戴警徽的医生
我们急着你们的急
我们疼着你们的疼
我们听着受灾同胞的召唤
我们领着来自高层的命令
我们从重庆来，从天津来
从广州来，从宁波来……
祖国四面八方的一座座警营
都奔跑着匆忙的身影

我们来了！
我们带着刑警的刚毅
带着交警的热忱
带着科技警的智慧
带着治安警的忠恳
带着液压钳
带着等离子切割器
带着生命探测仪
带着对父老乡亲的深情
坐汽车来，乘火车来
搭飞机来，迈开双腿徒步来
我们要抢在死神的前面
给灾难最强的狙击

我们来了！
我们冒着余震来
踏着滑坡来，迎着飞石来
攀着陡峭的悬崖来
在人民最需要的时候
我们一定会来，一定会
用最最快的速度
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留住。用最最温暖的阳光
驱散你们心头的黑
和你们心头的冷

第二节　挖掘生命的尊严

成都，到了。
绵阳，到了。
北川，到了——
山峦坍塌，桥梁断裂
房屋损毁，人声寂灭
这就是废墟啊，
这就是天塌地陷啊
这就是满目疮痍啊
这就是大灾大难
对我们的考验啊！
当学校垮塌，医院垮塌
幼儿园垮塌，水厂电厂垮塌
企业厂房垮塌，机关办公楼垮塌
居民楼中一个个温馨的家轰然垮塌
一瞬间，仅仅一瞬间
多少生命被掩埋在废墟下？
“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这是一个孩子对父亲的呼唤啊
这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呼唤啊
这就是人民群众对我们警察的呼唤啊！

“来了，警察救你们来了”
忍着伤痛的李国林，赤手空拳的李国林
听到儿子呼救声越来越微弱的李国林
是不是第一个作出了救人的承诺？
“来了，警察救你们来了”
杨占彪，赶来看儿子的杨占彪
来不及掩埋儿子遗体的杨占彪
是不是第一时间阻止了死神的肆虐？
“来了，消防官兵救你们来了”
重庆消防特勤救援队
七小时星夜兼程
是不是第一只送来平安祝福的白鸽？

“救救我，救救我……”
迎着生的呼唤
一双双宽厚有力的大手
刨掉一片片瓦砾
移走一块块砖坨
即使铁丝将手掌刺穿
即使碎片将手指割破
我们，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歇
刨哇刨哇，一个生命获救了
还有另一个生命等待着
还有更多的生命
等待着你们已经血肉模糊的手啊！

当孩子们停止呼救
生命的征兆渐渐沉寂
快呀，要快，快一秒也好
把脸紧紧贴在瓦砾和碎砖上
聆听生命微弱的气息
废墟深处，在废墟深处
搜救犬亲切的吠叫
探测仪迅疾地闪烁
我们激动的心情再一次脱缰
“生命！还有生命！！”
字字千钧的生命啊
在我们心中一次次复活
缝合了多少灵魂的创伤？

抢险救援车开过来
长长的机械臂
比我们的内心更加温柔和刚强
一块块预制板被小心翼翼地抓住
然后被果断迅捷地吊离
一堵堵断壁被切割
从五楼到一楼，再到地下
我们看到生命的闪光
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整个世界

把废墟翻一遍
把灾区的大地翻一遍
我们心中始终拥有一个崇高的信念
——不抛弃，不放弃！
——一线希望，一百倍努力！
即使余震正在发生
二次坍塌的危险正在发生
也要跪求好心的人们：
“再救一个，让我再救一个……”
让我再一次刷新生命的奇迹
70个小时，曲山小学7名孩子被救出废墟
75个小时，一名叫乐刘会的女孩
表达了对消防官兵无限的感激
139个小时，医生唐雄被救起
被埋150个小时的虞锦华，
营救持续60个小时后重获生机
等待了整整179个小时的马元江
终于等来了上海公安救援队
为生命的尊严献上了一份珍贵的厚礼

挖掘不止，生命不息
当一个个奇迹改写救援的历史
我们内心的狂澜
我们幸福的热泪
也在经历一场山崩地裂的煎熬啊……

第三节　天使之爱

A
这一刻，所有的时间静止
这一刻，所有的警队肃立
这一刻，所有的警笛长鸣
这一刻，所有的哀思流溢
在含悲的半旗之下
化作飞翔的天使之爱
为灾区死难的同胞虔诚祈祷
960万平方公里河山
无不为之动容

生者坚强，死者安息
来不及擦干血和泪
人民警察成为永恒屹立的丰碑
“不要慌，不要慌
　　我们和大家在一起！”
在一起，就会找到方向
在一起，就会积蓄力量
在一起，就会减少悲伤
听到第一声“在一起”的人们
奔逃的脚步不再惊惶

“我是警察！”
“我是警察！”
“我是警察！”
洪亮的声音次递响起
在地震发生后满目疮痍的大地
是呼应也是承诺
是对灾难的强力狙击
也是对崩溃精神的支撑啊

蒋敏的母亲去了
女儿也去了
但作为警察的蒋敏来了
连续十几个昼夜紧张地工作
累倒了，再站起来
又一次累倒了，又一次站起来
巨大的悲痛蕴藏在心底
转化为救援的动力
这种神秘地转化
需要经历多少痛苦地煎熬？

这些幼小孤儿的母亲去了
花朵需要的阳光去了
但警察妈妈蒋小娟来了
甘甜的乳汁滋润着一个个梦乡
天空还那么蓝
春风还那么暖
催眠曲还那么优美灿烂
这种发自人性深处的母爱
需要用多少时间修炼？

父母失踪了，
亲人朋友失踪了
但探亲的黄恒来了
看着200多名群众挣脱束缚
狂暴的死神恼羞成怒
一根钢筋刺穿黄恒的身体
即使深度昏迷
他念叼的仍然是“我救的孩子
活着吗？”

活着吗？活着吗？
10万名救援的警察
问得最多的一句话呀
将人的生命追问得
比山更沉　比天更大
将所有的爱与关切
都融合到
这句话宽广的幕后！

B
巨石隆隆滚落
烟尘冲天而起
一群身着囚服的人惊呼：
“地震了，怎么办？”
一群身着警服的人惊呼：
“地震了，跟我走，
我们有幸不死，大家也会活着……”
短短地回应刺痛未泯的良心
这些曾经手染罪恶的汉子
竟然会放声痛哭
竟然跟着带队的民警亦步亦趋
没踩偏一个脚印
目的地，竟然没丢失一个人
这种相互的感染
难道不是缘于对生命共同的珍爱？

C
生者坚强，死者安息
遇难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
虽然你们含着怨去了
但我们还是要
将你们找到
还是要
让亲人们合上你惊恐的眼睑
还是要为你们
建立独立的档案
还是要让你们了无遗憾地长眠
还是要让你们感受到深切的祭奠

亲人去了，我们就是亲人
儿子去了，我们就是儿子
妈妈去了，我们就是母亲
这么多群众一起去了
我们就是终生守灵的人
将对生命的尊重
融入警察崭新的内蕴

默哀，我们再一次
脱帽默哀……

D
喜庆的音乐响起
新娘款款出场。一个人
向着那张高大英俊的相片
深情对拜。这就是常芳
没有新郎出场的婚礼
在媒体的喧嚣沉寂之后
回到人们的心里
成为消防战士抗震救灾醒目的坐标
战斗在前线的新郎，何尝不洋溢着
幸福的神采？

帐篷中的婚礼纵然简朴
废墟上的生日即使涩苦
却留下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受到了亿万心灵的虔诚祝福
快乐——快乐——快乐！
我们放飞一万个心愿
把这些喜庆的音符放大
就是一曲沉雄的壮歌
让我们再一次：
祝你新婚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E
食品虽然不多，用具虽然简陋
但我们仍然要节省，尽可能节省
换防时，留给缺吃少穿的乡亲们
带一瓶矿泉水上路就足够了

歌声虽然单调，场地虽然泥泞
但我们要在“六•一”节点燃篝火
唱响“两只老虎”和“小兔子乖乖”
赶走孩子们的孤独与凄苦
小小的礼物虽然填补不了亲人的空白
但可以抚慰心灵的创伤啊

帐篷虽然低矮，水电虽然中断
但一顶帐篷也是一个家呀
一支蜡烛也是一个亮呀
赶快搭建吧，一排排帐篷
就是一个个村庄，一间间课堂
袅袅的炊烟昭示生命的顽强
瓦砾废墟上重新书声琅琅
这就是灾区的希望
绚丽的梦想从这里飞翔

虽然，更多的虽然
但是，更多的但是
每一处转折
都是中华民族不屈的脊梁
支撑着，支撑着
一个强大的祖国
正在成为世界注目的焦点

第四节　往前冲

往前冲，在人民需要的时刻
是警察就要往前冲
冲上街头，冲到人群中
用警察的脊梁
顶住天塌地陷的惊恐
疏散群众，往前冲！
疏导交通，往前冲！
迎着危险，往前冲！
接受考验，往前冲！

往前冲，一起起谣言被攻破
往前冲，一个个盗贼被捉获
一批骗取善款的帐号
被法律的罗网封锁
我们犀利的目光巡逡
维护博大的爱心
阻止肆虐的邪恶
也就是对伤痛的小心呵护
也就是对灾难的最大摧挫

往前冲，南京特警绵竹捡个“老爸”
往前冲，郑州特警江油客串“居委会大妈”
往前冲，希望小学警察当教师
往前冲，被落石砸扁的汽车旁响起了警察的问话
石坎乡2000群众五天五夜的等
五天五夜的怕
被广东特警的疲惫与关爱轻轻冲刷
每一次冲锋，都留下一串串精彩的传奇
成为乡亲们绵绵不尽的传说与牵挂

往前冲，一次次搀扶
往前冲，一句句安抚
一顶顶简易的帐篷搭建起来了
一批批救命的物质抢救出来了
淤积的排水沟疏通了
黄灿灿的庄稼收割了
清洁的水送到了
珍贵的药品运来了……
看着灾民感激的微笑
我们继续往前冲

冲啊！一场战争已经打响
更多的战役还没开头
500万灾区人民的重建
有多苦，有多难
我们，只有时刻陪伴
践行入警时喊出的铮铮誓言
我们一起从零开始
还灾区一个美丽的明天

第五节　延伸的洗礼

尽管缺吃少用
但缺不了毅力少不了士气
尽管睡眠不足体力透支
但越来越多的感动
就是我们用之不竭的能量啊
你看：送稀饭的乡亲来了
烧开水的姐妹来了
带路的兄弟来了
免费接送我们的出租车摩托车来了
一双双饱含深情的眼睛
一句句温暖人心的话语
怎不叫我们热泪长流？

“来得这么快，工作这么苦”
一家12口亲人送来一锅白粥
“只剩一点青葱，也算一番心意吧”
60岁的阿婆为此蹒跚了一公里多山路
小孩子端午节送来一只粽子
乡亲宰杀家中惟一的肥猪
老大姐一个庄严的敬礼
空气骤然凝固——
我们的父老乡亲
是多么的淳朴多么的慈善
在他们无助的时刻
我们该怎样回报
才对得起人民对我们崇高的期盼？

抱起我们的臭脚挑血泡的姑娘们
燃起火把等待我们来临的乡亲们
在飞机舷梯旁列队迎送的空姐们
这些细小的举动，这些深厚的恩情
这些太多的赞颂太高的荣誉
都是让我们终生受益的营养啊
我们该怎样成长
才对得起人民的养育？

救援，救援，紧急救援
哪里有呼救，那里就是我们的前线
哪里有危难，那里就扬起我们的风帆
哪里有需要，那里就树起我们的旗杆
是人民养育了我们
我们要做人民最优秀的儿女
用智慧也用血肉之躯
再一次写下那句
庄严的誓言

还要将有限的供给分给乡亲们
还要将能够遮风避雨的车辆让给乡亲们
还要将带着体温的钞票捐给乡亲们
还要将鲜红的血液献给乡亲们
一只只绚丽多彩的捐款箱
从南海岛屿的派出所
一直排到祖国最北端的边检站
即使欠了许多帐
即使急用许多钱
但为灾区的捐款不能少哇
但“特殊党费”的缴纳不能延啊
——将我们全部的爱心捧给
我们敬爱的父　老　乡　亲！

“5.12”地震之后，
中国警察的内涵
也许离人民更亲，更近……

2008.6.